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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读日记 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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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 2006-12-18 23:32:00 | By: 开心果 ] |
总是不愿甚至怕读年少时的日记。怕看那幼稚拙劣的字迹，怕那种不着边际的闲云流水般的心事、念头，怕分析事理时的那种感性和肤浅。当经历人生少许风雨之后，自以为有了一丝“庄重”，于是，不堪成长过程中的轻狂和直率。
可事实并非如此！
一个秋日的午后，在整理旧书时，翻出了几本尘封的日记。信手一翻，禁不住一页页往下读，思绪也随着连绵起伏。
刚开始写日记，是在小学高年级。日记内容单纯、狭隘。多的是写景状物或描述一些亲近、熟悉的人。月下缄默的花朵、晴和中黛色的远山、烟雨中江南静默的房舍，时时触动一颗柔软多思的心灵。呈现在纸上，浸染着一种神秘的喜悦或带着一种轻云般的忧伤。有时，日记是一首小诗、一个抒情的段落。是看了名家的诗歌或散文后，胸中的***随着涌起的诗思一气呵成，有模仿的痕迹却不乏创造的热情。对周围事物和人的诉说是天真而有童趣的，没有丝毫束缚，没有任何掩饰，就那么轻轻松松、自自然然地写着，读着它们，感受到原野上清新无羁的风，带着早春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，又或是一朵朵清丽的小花，寂寞地散落在空旷的童年心田……
年复一年，我们看花、折柳，我们老去，但我们还有那样一颗清亮的诗心、童心吗？
随着年岁的增长，渐渐多了一些困惑、思考。中学时的视角要开阔一些，日记内容也宽泛一些。常常是读了课本中的一些文学作品，心潮久久难平。或憧憬小兴安岭莽莽的林海；或梦见在春天的天山上骑马赏花；榕树下孩子的哨声、大海的潮声、长江三峡的汽笛声交织着在心田上回响…。于是，日记中是不尽的“读万卷书、行万里路”的向往。同时，少年的心情朦胧、曲折、感伤。对爱的渴望、对一些博学、高尚的人们的敬仰、灯火阑珊处的孤独、惆怅，情感的倾诉在落笔前已经过梳理，含蓄、细腻。也开始关注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，为弱者打抱不平，为不公平的社会现象义愤填膺。日记中的那些看法和判断，今天看来极不成熟甚至有些偏激，但于字里行间读出一种朝气。读着，往事像抖落尘土的影子一样走来，温柔和美丽的，在记忆中闪光！
最触动心灵的是初恋时的日记。初恋是一朵璀璨而没有果实的花，是一种消失了却又常在记忆的弦上飘起的婉约、忧伤的琴音，又或者是由少年人美好的愿望雕琢出的空中楼阁，这些都是陈旧的说法。重读日记，有的是对一种真情的感动。第一个热辣辣的眼神、第一个听秋雨滴着梧桐的不眠之夜、夏日正午走过乡间的小道，看白蝶萦绕碧草引起的殷殷思念、秋日原野看天边日落时的那种苍凉、孤寂……初恋受挫时的那种无助、那种心灵的挣扎、那种春去秋来，如受伤的鸟独自舐自己伤口的痛苦，用现在平和、理性的的目光去分析，无所谓对错、得失，曾经的纯洁、执著和坚强是一段多么宝贵的情感经历。
真正怕读大学时候的日记。那流畅的字体相对今天惯用了电脑后书写的生疏、退化是一种无言的鞭策。那敏锐的话语、澎湃的***、对人生美好的向往和铮铮誓言，恐怕真的令至今一无所成的自己汗颜。蓦然发现，离开校园、放下书本后这么多年，在学识、素养、思维方面，没有丁点儿进步。只是在世俗的磨砺中，渐渐理性、功利，心境不复明朗，常常患得患失，在是非曲直前三缄其口，还以为自己渐渐地成熟。
日记是参加工作后中断的。也许网络时代，再用手写日记是一种“迂”。也许时代赋予人更丰富的纵情怡性的形式，不一定要用日记来宣泄。也许是岁月飞逝、对生活少有思索和灵感、那支笔渐渐枯涩？重读日记，并没有感到年少的轻狂、而是感到了衰老、庸俗的气息正将自己包围。
时光不能倒流，再提起笔，写好今天的日记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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