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爱在靠近
那一年的春天,我应朋友之邀去南方的一个小城。那是个美丽的地方,窄窄的小巷里到处都是满树紫色花朵的法国梧桐,春风吹过的时候,阵阵香气扑鼻,偶尔还有梧桐花瓣在风中缓缓落下,抬起头往上看,阳光从花间泻下来,让身心都充满了舒适。
那天,我踏着一地阳光和梧桐花瓣走向巷子的深处,在一个清澈的小溪边找到她的二层小楼。原来,与我一同被邀的还有一位男士,此时,我们才明白了朋友的美意,她想撮合我们。
他叫谢宁,大学毕业后开了家情侣小店,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又开了三家分店,现在也算是个小资了,听见朋友对他的介绍,他笑了,说,不过是经营情趣。
“情趣”,这是我喜欢的字眼,所以我被他吸引了,他讲他的产品,讲它们的形态,讲他对它们的理解,讲它们在他的心里的故事,每次我都被逗得哈哈大笑,然后树起大拇指夸赞他,“你真是安徒生再世”。在这个小小的院落里,所有可以看见的东西都变成他编织故事的道具,气氛顿时变得很温馨,仿佛小院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流溢着浪漫的味道。
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是闪亮的,仿佛一个大孩子,我说,你真的可以写童话,他说,算了写书就不写了,我还是说给你听吧……,总之,那些天我的心情是充满阳光的,我清楚的感觉到我那快速的心跳,以至于后来再回到我所居住的城市我的心仿佛依然被阳光照射着,连我的梦都是彩色的,我第一次梦见满山的玫瑰在阳光里摇摆。
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,我感觉他在我的眼前跳动。吃饭的时候,我会想起我们在一起吃饭,连夜的气息,我都在感受与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有什么不同。他来的第一个电话是我回来的第二天的晚上,聊了天气,我们聊彼此的内心,挂电话的时候,我们彼此很不舍。
第二天一起床,我就收到了他寄来的礼物,是瓷的老头看着老太太读书,这是一个常见的礼物,但是他对这个礼物的诠释让我对它爱不释手,那张纸装在一个浅蓝色的小信封里,打开信封的时候,一片片绿色的东西从里面飘出来。仔细一看,才知道那是柳叶。“这是发生在五十年后的事情,我们都老得走不动道了,你还那么认真得看书学习,但是我知道这一辈子最好看的就是你,即使你满脸皱纹。”
我珍藏着每一片柳叶,当夜又一次来临的时候,我感觉自己真的恋爱了。
婴儿的哭声
那是我刚过二十岁生日,在送走谢宁后,有人突然来敲我的门,但是开门后,什么人都没有,只是一个纸箱,我以为又是谢宁的浪漫举动,但是当我拿起箱子的时候,里面传出孩子的哭声,他被一个小被子裹着,里面除了一张出生证明什么都没有,他叫娃娃,到这一天刚过百天,看到我的时候,他不哭了,小脑袋转来转去观察周围的东西,看着这个孩子的突然来临我变得束手无策,绕着楼走了好几圈,却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人。
慌乱中我当即给远在故乡的妈妈打电话,妈说,这个孩子的父母肯定在附近,你赶紧把他送出去吧,但是走到门口的时候,娃娃开始使劲地哭,这一哭就是多半半个小时,邻居的阿姨听烦了,出来一看,说孩子肯定是饿了。没办法,为了不让他再哭,我给他冲了点奶粉,我一小勺一小勺地喂,每次手都颤抖着,一不小心就撒到了他的身上,阿姨看我笨手笨脚,最后决定自己来,这一次总算是应付过去了。
喂完后,娃娃便睡着了,但是过了还没一刻他又开始哭,我给他喝奶粉他不喝,我想抱着他来回摇一摇可能就睡了,抱起来才发现原来这小子尿了。没法我只能给他把衣服脱下来洗了,用我的衣服把他包上,他高兴地冲我笑。等把他的小衣服泡到水里时我才想起把他送出去的事。洗完衣服,我才想起自己这一天还没吃过东西,刚泡了方便面还没坐稳,娃娃又开始哭了,这次他喝了奶粉,整整一天我过得很狼狈。
这时,电话响起,是谢宁,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他,他反对我把孩子这样送出去,他说最好把他送到慈善机构。然后,第二天的时候,谢宁就又一次来到了我的身边,我们一起给娃娃买了衣服,买了奶粉,娃娃仿佛很喜欢我们俩,看到谢宁的时候丝毫没有一点陌生的感觉。我们有些后悔自己的打算,晚上我们抱着娃娃来回转,这时一个小朋友指着我们对他的妈妈说,你看这个小弟弟真可爱,他的妈妈了随和道,当然了,因为他有个漂亮的爸爸和妈妈啊。我们觉着很不好意。
后来,我们又想了一个办法,照把娃娃送给我的那人同样的办法去敲人家的门,第一次开门的是一个盲人,他出来后没听见动静就关门回去了,我们准备敲第二家的门的时候听到屋里高声的争吵,我们都觉得不能让孩子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里,到第三家,我们终于可以敲门了,但是始终没有人来开门,这时有人上楼说,这家没住人。
几天过后,我们有了一点照顾孩子的经验,不象原来那样手忙脚乱了,晚上娃娃躺在床上看天板,那儿有我们给他挂的各种花儿。我和谢宁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,看完电视的时候,他就给娃娃讲故事,我笑他,孩子听得懂吗,他说听得懂,你看他一直看着我呢。
我想结婚
娃娃让我们体会到了生活的充实,有一天,谢宁忽然说,要不咱们收养了娃娃吧,其实这也是我在心里的想法。但是我感觉这个想法很冒险。那天我们抱在一起,感觉手心里的快乐是实实在在的。但是,这个主意并没有得到我父母的认可,他们认为我和谢宁没必要承担这样的责任,那天,我听见母亲在电话的另一端泣不成声,她说,你可还是个孩子啊,以后你可怎么办。谢宁天真的以为他的父母很开通,在通过电话之后,他们要求见我,我们只好去了他家,事情并不想我们预料的那样,他们审视着我和娃娃,许久,他们让我先回去,说要跟谢宁谈谈,他的父亲心脏不好,所以我们只好迁就他,那天我一个人抱着娃娃回家,感觉自己很无助。娃娃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,他坐在我的怀里,好奇地看着周围所有的东西,从他不停地伸出的小胳膊,我知道他并不讨厌这次旅行。
晚上,刚到家的时候,我接到了谢宁的电话,他的情绪很不好,但是对他父亲的话只字不提,他说,宝贝,你等着我,我马上去找你。从他们家到我的住处有五百里地,他是打车回来的,半夜的时候,他开门进来,小娃娃仿佛有感应似的,从梦中醒来。
后来我才知道他的父母怀疑娃娃是我跟别人生的,他们把我们所经历的事实当作谎言,他的父亲指着谢宁“你这傻小子,现在哪有你说的那样的好人啊!”无论谢宁怎样苦口婆心的说,他都不信,任自己的想象力在我身体上做到最好的发挥。
我哭了,对谢宁大发脾气,“你们家人不信任我,你也走吧!”他抚着我的头发,直至我的冷静,最后我们那个把娃娃送出去的念头又开始在心里生长,我们决定带娃娃去谢宁的城市待两个月,两个月后就把他送走,我们就跟父母商量结婚的事,但是人总是有感情的,跟娃娃在一起,我第一次看到生命的神奇,他第一次能坐起来,自己会爬,每一次小小的成长,都让我们满心欢喜。
周围的人看见我和谢宁带着个孩子,都会误会我们是未婚先育,这总是让人觉得很尴尬。
谢宁终于决定,无论如何我都要跟你在一起,要不我们偷偷结婚吧。这是我绝不能同意的,我无法想象自己的婚礼没有父母亲人的祝福,那就太遗憾了。
最后,我是逼着父母同意的,我告诉他们,我和谢宁已经生米做成熟饭了,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。这一招果然很灵,不出一周,他们就来我们现在居住的城市操办婚礼,那一天,谢宁的父母始终没能出席,但对我们来说这一天还是比较圆满的。我的父母看到可爱的娃娃已是喜欢的不得了,为了留出我们在一起的时间,他们经常带娃娃去逛公园,每次回来的时候,都是满载而归,这是意外的收获。加上谢宁用他总是逗我们开心,这间屋子里的气息越来越浓。
妈妈终于忍不住说,谢宁还真是个不错的男孩,这时我才歉意的告诉妈当初对他们讲的全是谎言,妈笑着说,我早就知道,但是从那句话,我们看出你多爱他。我感动得满脸是泪。
突然来访的第三者
爸爸和妈妈一直没有走,帮我们照顾娃娃,而我也当起了名符其实的老板娘。时光在平淡中体现出它特有的美丽。
娃娃七个半月的时候,学会了叫爸爸,在紧接着的两周之后,他学会了叫妈妈,为了记住这一时刻,妈妈决定把这些都用DV拍下来留作纪念,又一次爸爸在小区的院里拉着娃娃学步的时候,妈妈无意中发现,镜头里出现了一个带墨镜的女人,她一直注视着娃娃,这让妈妈感觉很不安,但是我心里有一种预感,这女人一定是娃娃身世的知情者,这样的想法我没有告诉任何人。
第二天,我坐在小院里的长椅上,她终于还是来了,其实我的心里还是很茅盾的,我害怕,她会把娃娃要走,如果她想要这个孩子,我想这一天迟早是会来的,与其躲藏倒不如去面对,他若无其事的站在一边,我故意大声地说,宝贝喊妈妈,这一刻我用眼睛的余光扫见她正在那里抹眼泪,我向着她的方向走过去。
“你认识这个孩子吗?”
“我……”
“他是你的孩子,是吗?”
她依然是哭泣,她说,是的,这是我的孩子。
一看这个女人就知道她是有钱的人,全身都是名牌,摘下眼睛的时候,脸上的妆很浓,她不可能没有能力来养育这个孩子的。我忍不住斥责她“你为什么不要他,你知道吗,我很喜欢这个孩子,但是我为此付出了代价,我的公公婆婆怀疑他是我跟别人的,他们连我的婚礼都没有参加。”
“至少,你得到了他。”我被这句话弄得糊涂起来。
她开始告诉我事情的真相,她是谢宁的大学同学,从大一的时候她就开始爱他,但是他一直对她避而不应,越是这样,她越是在心里想他,她自认为自己是美女,石榴裙下有无数的男人等待她的回眸,她越想越气,觉得谢宁让她在自己的生活里有了第一次的不光彩,毕业后,她又一次次的的的追求谢宁,主动邀他吃饭、喝咖啡,但是谢宁往往都是回绝。
最后,她想到了“生米做成熟饭”这个道理,她请求他去酒吧,说这是她的生日,如果不来,就会死给他看,谢宁无奈中答应了。她故意让谢宁喝了很多酒,那天晚上预料中的事情发生了。
但是,当她从酒精中挣脱出来的时候,身边躺着她梦寐以求的男人,原来的冲动仿佛象气球一样被扎破了, 她感觉自己的心里空落落的,她感觉到身边的男人醒来发现这一切,也许为了责任可能跟她结婚,但是她清楚,他根本不爱她,与一个完全不爱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,她无法想象这样的未来。于是她选择了逃开,然后消失,她嘱咐宾馆的服务员,一定要告诉谢宁他是被一个男人送来的。
我感觉自己的眼前一片混暗。
她接着说,后来她发现自己怀了孕,谢宁是他的第一个男人,也是他曾经最爱的人,于是她选择生下了这个孩子。但那时有个暴发户向她求婚,他身价百万,她想这是个难得的机会,那时,她本想把孩子送到谢宁的手里,但是谢宁那天正好下楼坐车走,她一直跟着他直到我的门口,透过窗户,他看到谢宁跟我在一起幸福的情景,于是她恶作剧的想把孩子丢给我。虽然很快她就开始后悔,但是这次她又找到我们的时候,她没有想到他的孩子在这样一个幸福的家庭里。
一切都是因为爱你
当时,我是同情眼前的这个女人的,所以把孩子给了她抱,但是娃娃哭了起来,他早已经不认识他的亲生妈妈,她临走时告诉我,千万不要告诉谢宁,也不要让别人知道,她想给我跪下,我扶她起来,对于感情来说,歉意永远都是没有用的。
我绝不能让自己的父母知道,所以勉强让自己装作很开心,但是只要他们一离开,我就会向谢宁发脾气,甚至对他无理取闹,每天烦忙的他累了一天还要听我不住的唠叨,我能体会到这些,也在心里心疼他,但是那些日子我的脑子就象被病毒了一样不听使唤,无法想象自己的老公跟别人有过孩子,虽然整件事情里他都很无辜。
纸还是包不住火的,谢宁还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,他的神情很痛苦,其实闹到这种地步,我心里已经消了气,只是偶尔还有些不舒服,他求我,千万不要离开他,我又一次认真的问自己的心,我确定自己离不开他。那些日子,他对我更是百依百顺,这倒让我很不习惯。
转眼快过元旦了,我的父母想回家,讲起这么长时间也没回去,我只好同意,送走他们,我跟谢宁长谈了一次。他说对不起我,我哭了,我知道这或许就是命,因为我清楚的知道谢宁是多么的爱我,我原谅他的过错,是因为我爱他、信任他,但是我不能接受他对我的好只是因为他做错了事,歉意和爱情是两回事。
想想从相恋到结婚这一段时间的艰辛,我们不禁相拥而泣。
拥抱我们的阳光
日子依旧在我们的忙碌中显得平淡如水,在我们的小店里,我会象当年的谢宁一样,给每一件东西一个故事,一种思想,我也会对我们的职员说,我们经营的是一种情趣,但是当我拿起这些东西的时候,我也在心里告诉自己,其实在这现象的背后,我们的心里总有一种东西紧紧相连。
娃娃现在已经会走路了,学会了叫姥姥、姥爷、爷爷和奶奶。
而他的爷爷和奶奶也在元旦期间来过一次,他们无奈得看着我和谢宁说,没办法谁叫这是儿子的选择的。谢宁想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,可惜被我拦住了,我们的生活好容易走上了平静的轨道,我希望我们能够珍惜现在平静的生活。
终于放下了女人原有的哀怨,当我走在小院里的时候,我感到阳光正抚摸着我,舒服极了,虽然是个冬天,但是我依然很知足,因为心底那深深的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