残雪凝辉冷画屏,落梅横笛已三更,更无人处月胧明。
我是人间惆怅客,知君何事泪纵横,断肠声里忆平生。
最初知道纳兰的词,是山一程,水一程的奔波思乡的词,说尽漂泊在外的辛酸,同时知道他是生活在锦衣玉食的世界里的富贵公子,但他一直是郁郁寡欢。最初传闻红楼梦中的主人公就是以他为原型而塑造的。无论那种那种传说,富贵里的寂寞是他人生的主题。
看到这首词,使人不由的震撼。我是人间惆怅客,不是忧伤,不是无奈,只是别人无法理解的落寞。在人们看来,纳兰是享尽温柔乡的旖旎,富贵窠的荣华,年纪青青就以自己的才华征服了当时的文坛政界,家家争唱饮水词,该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成功少年,连他父亲明珠的失事和操家,也是在他命陨之后,怎会有那样的忧伤,那样的望尽天涯的孤单和缠绵。所以人们猜测初恋的嘎然而止给他的伤害,有人讲是在父亲的光环下,无法出人头地的落魄。看他的词,有繁华尽头的荒凉,是热闹里的孤寂。也许正因为如此,才有如此动人心魄的词吧。
我看到这首词的时候,似乎自己所有的语言,自己永远都说不明白的心情被渲染的淋漓尽致。上阕是描写看到眼中的景色,窗外的月色清冷、朦胧,在人迹罕见的空间里,何处的笛声划破心的湖,落梅片片的洒进孤单的身影里,谁能体会白露湿衣的书生心迹,谁能看台阶上的竹影移动的长长等待?是我想起杏花疏影里,吹笛到天明的黯然。在这样的境域里,才会有下阕的断肠声里的落泪神伤。
“我是人间惆怅客”,对着知己,就会明白“知君何事泪纵横”,而在别人的眼里,也许就是强赋新词强说愁的笑谈了,在跨越时空的季节,面对心心相印的同道中人,慢慢道来“断肠声里忆平生”的忘却。看到这里,使我想到看《红楼梦》最后,让人潸然泪下的巨大忧伤,我所居兮,青埂之峰;我所游兮,鸿蒙太空;谁与我逝兮,吾谁与从。渺渺茫茫兮,归彼大荒。在茫茫人海,谁能与我同行呀。不是不想快乐,而是快乐的代价有时不是人所付的起的。
最好的就是我人间惆怅客,不是伤心,不是怨恨,只是有一分忧愁,二分心有不甘,三分寂寞,四分无奈,就象陆游的钗头凤里讲的“山盟虽在,锦书难托。莫、莫、莫”那样的不能时光倒流的无奈吧。别人能看到自己心的是很少的,不是知君,而是谁人知我何事泪纵横。
不是功成名就就能快乐如风,不是有安逸的生活就没有遗恨,不是美女环抱就笑颜如花,许多的人生都是无法言说的落寞。